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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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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又有點茶味了。】

【步野雪是在試探你對那些人的感情。】系統嘖嘖說道, 【說不定以後就要問你‘我和你哥掉水裏了,你先救哪一個’。】

怎麽可能有這種劇情。

崔碧靈索然無味,覺得系統越來越奇怪了。

‘人魚會游泳, 宋映洵也會。’

【只是比方啦, 說不準以後就是槍口指著宋映洵和步野雪讓你選一個咧……而且你怎麽知道宋映洵會水, 萬一異種怕水呢。】

‘他教我學的游泳。’

【哇哦……你倆真的很親。】

崔碧靈與自己的人魚說道:“他們不影響任何事。”

步野雪垂下眼,又說:“畢竟有年初那件事, 我覺得聞煦元大概不會很讚同我們在一起。”

年初?

他一時想不起來步野雪說的是什麽。

“哪件事?”

“沒什麽。”

步野雪也不再說什麽了, 像被安撫之後安靜下來的動物,很規矩地坐在一旁。

十二區教廷總部在聖教堂, 他乘坐飛行器提前到了。那地方遠遠看去是一處尖頂宏偉建築,通體漆黑, 木門漆著銀色的教廷徽章, 被兩位新月教聖徒緩緩推開。

在他走入教堂之後,門後踏出了一位穿黑紅長袍的中年男人, 首都區的大主教。

主教踱步走上前,慣例地互相寒暄行禮。

崔碧靈是來找一幅畫的。

主教驚訝:“殿下竟然對那些繪畫感興趣嗎?”

他頷首說:“是的。”

他一早來到這裏並不是為了懺悔, 而是存在教堂關於新月神的畫作。

皇室和教廷的關系還不錯。大主教並不會拒絕皇子的這種要求。他邀請崔碧靈進入到收藏室,一整個大廳, 墻面懸掛著各色的畫作。

“還有一些壁畫,現在不好保存了, 暫且不能公開做展覽,之前教廷就想著做一些公開的展會……”

崔碧靈的視線停在其中一幅油畫上。

赤.裸的新月神,站在泥土上,被漆成身體蒼白的少年模樣。祂在傳說和文藝作品裏的形象, 都是緊閉雙眼的少年或少女。

從泥土裏如新芽密密匝匝冒出來的是一雙雙枯槁手臂, 糾纏著朝新月的方向伸去。

帝國建立之初受過嚴重的戰爭災害, 人口減半,新月將人類覆制了一倍,解決了危機。

新月神祇的覆制能力——被認為是繁殖能力的隱喻。

祂是人類之母、誕育之神。

如今身為新月神後裔的皇室,這一代已經夭折了一批年幼皇嗣。

真的是自然死亡嗎。

“你喜歡這些畫,還是這畫上的內容?”步野雪不止一次見他研究這些。

實際上很難對外解釋自己正在做什麽,他很少與別人提這些困擾。

說來只會被認為是精神病幻想。

父親對他評論過類似的話。

本質怪異,不該與旁人太近。

崔碧靈只說了其中一個原因:“因為新月神祇和皇室的存在有很多聯系。”

但猜疑這事也沒有結果,他只是順道過來看一眼。

崔碧靈準備回特使府,問了句步野雪的安排。

“回學府?”

“我去異種城市。”

“可惜你不能去特使府,”崔碧靈撩起眼瞼,考慮著說,“否則把你放在那裏,見面很方便……我回去了,再見。”

“到時候你的下屬恐怕會把我殺了,”步野雪睨著他難得表露遺憾的臉,伸手摸了他的額發,“回去吧。”

崔碧靈身邊那些人,都不完全只是下屬。

步野雪的指尖很慢地撫過他的側臉,碰到那對輕晃的綠耳墜。

他的膚色很蒼白幹凈,像是珍珠的色澤。

步野雪沒有告訴他很多事。

地方軍團起勢之後,遲早和皇室有正面沖突。

皇室成員無疑是首當其沖被影響的那批人。

他試圖讓崔碧靈離開皇室,但引誘一個帝國繼承人離開皇家,幾乎不可能。

用綁架的手段,又過於粗暴了。

……

教廷的畫室非常安靜,兩人說話也是彼此耳語。

大主教在一旁看得心裏訝異,但也很快把這個場景歸為皇子和他的情人之一。

沒記錯的話,皇子的正牌未來對象應該是聞家的繼承人。

但是皇室貴族圈子向來關系混亂,皇子有那麽幾個情人也不奇怪。

不,現在應該稱呼為皇儲了。

……

特使府上的事務幾乎都是關乎蟲族入侵後的防備工作,這段時間他們與地方軍有很多往來。崔碧靈一連接了好幾通地方的通訊,都是為了軍費的事。

除此之外,中央不定期的消息也發了下來,沒有多少實際內容,都是在談論地方防務。其他的事務諸如十二區教廷計劃新建大教堂的申請,他也大致看了幾眼,似乎是地方那些世家不怎麽同意。

軍政貴族和教廷,已經不如以前那麽和睦。

異種城市的市長是新任的,從首都星調過來的人類,從戰場上回來的都對異種很熟悉,在城市裏也勉強與異種合得來。

晚上,崔碧靈也去了趟異種城市和那位市長做日常會面。

“這裏是異種和人類的交界,說不上混亂,但比城區的生態還是不同。”市長這樣說。

崔碧靈聽他說完就想起了邊緣星系,那地方是貨真價實的人類和異種的混居地,不是被刻意劃出來的城市而是自然形成,點綴著沖突、歧視和蟲族振翅的聲音。

這種地方,反而步野雪想著和他一起去。

本該把人魚送回鏡國的。

會面結束已經是深夜。異種城市的夜晚比白天更熱鬧些,街上多了一批批皮毛斑點的年輕人,如潮水湧入到娛樂區的各種巷子和店鋪裏。

酒吧是異種們常去的消遣去處。

他們喜好人類的煙酒音樂,連娛樂也是相似的。

路過這個區域,紅綠燈那兒的車輛堵得水洩不通。異種城市這裏的私人飛行器並不普及,空中除了霓虹燈光和飛蟲之外沒有別的東西,異種人都藏在車裏,停滯在松柏馬路邊上。

鄭寅往車外看了看,說:“殿下不如坐飛行器回去。”

他們從十二區的城區而來,帶著異種的兩輛護衛,也有飛行器,只是進城市的時候沒有使用。

在靠窗的位置,崔碧靈正眺望外面的夜景,一只長頸鹿人從不遠處走過,他回眸正要答話,忽然遠處傳來了一聲巨響——爆炸混著槍聲的動靜。幾乎是同一時刻,鄭寅將崔碧靈往自己身後一擋,與保鏢們一齊往外看。

似乎是當地異種的火並行為,能見到兩批人在車流之間湧動。

異種城市的管轄仍屬於人類。安保系統觸發之後的警報引來了附近的軍警,全副武裝而整齊地上前。不多久,剛才的混亂就休止了。街上除了破碎的殘物、血跡和遠去的警笛聲、談論之外又恢覆了原樣,異種似乎已經習慣這種情形。

火並的結果不可知,但街上不乏拎著槍、武器的異種男人四處游走。

崔碧靈是第一次見到異種城市的混亂,隔著鄭寅聯絡地方的聲音,他也說:“這些都是什麽人?”

“倒騰軍火、占地盤那些異種和外來者……這地方的晚上很亂。”鄭寅這樣說。

來之前他也聽說過,異種的城市,一部分勢力甚至有私軍。

從窗戶和煙霧往外看,能瞥見外邊的幾處人群。

天氣炎熱,許多異種模樣的居民穿得很清涼,敞露著皮毛和角。在一堆不怎麽牛頭馬面的群體裏,他瞥見了一頭藍發的年輕青年。

步野雪穿著工字背心,略微駝著背,肩上掛著槍,正撐著欄桿往下瞧。身旁的異種與他搭話,不知道說了什麽,他挑了下眉,將汗濕的額發往後撩了下,轉而像另一個方向看過去。

眼神、姿態都很肆意張揚,與在他面前大相徑庭。

隔著一層煙霧,崔碧靈看著步野雪拿著槍走遠了,遠遠上了一輛車。

崔碧靈的車駕被軍警異種攔下來,為了避免麻煩,一行人都被請到附近的安全區裏去了。為首的年輕男人穿著西服,類人的模樣,崔碧靈一眼認出來這人當初在異種酒吧裏見過,那個紅發男人的下屬。

到了地方時,異種男人停下來,躬身與崔碧靈低聲說:“這是溥先生的吩咐。”

在這地界,只可能是在指代溥令楓。

那位紅發的異種一直很神秘,幫過他的忙,在這種時候也施以妥當的安排,但那個人卻也不像是想和他結識。

“溥先生出院了?”

“是的。”

異種男人很謹慎地在餘光裏觀察著他。

皇儲依然是之前的模樣,黑發雪膚,碧綠的丹鳳眼朝他一瞥,性冷淡似的氣質,穿灰西服和呢帽,白色手套將袖口裸露出來的修長雙手遮得嚴嚴實實。

在他身旁,是幾位高大的保鏢和副官下屬。

“代我向溥令楓問好。”

這句有些敷衍的話還未說完,崔碧靈的目光和註意力已經撇向另一邊,走進了裏側的房間。

鄭寅也跟著進去,擦著槍和臉頰的汗,嘆氣和崔碧靈說:“這兒就是這種德行,異種……很不開化。”

沒人回應他。

從窗戶邊上往外看,崔碧靈瞥見外頭的混亂已經止歇,異種的軍警正在維持秩序,將現場的人驅散,幾輛警車呼哨而過。

娛樂區的霓虹燈七彩招牌仍然炫目。

也不知道剛才步野雪混在裏面是在做什麽。

崔碧靈也知道,人魚的本質與外表的恭順無關。

在未來,步野雪是一位地方激進分子,致力於對抗中央和皇室。

他們早晚都會有矛盾。

崔碧靈沒有問鄭寅關於人魚的下落,他大概知道那人在哪。

他撩起眼瞼,吩咐說:“把步野雪帶過來給我。”

鄭寅知道那個藍頭發的人魚和皇子很是親密,但聽到這句也摸了摸下巴,訝異道:“算起來殿下也寵愛他很久了。”

竟然也沒有換魚的意思。

只能說那個人魚很有本事……這麽能討皇儲的喜歡。

一行人都在房間裏待著,他們通常得等到道路封閉結束之後再回去,崔碧靈沒有搭理鄭寅,自己托著腮在邊上和下屬閑聊,也提到了溥令楓。

“這陣子他一點消息也沒有。”

崔碧靈也好奇。

也許溥令楓是在外星系,異種總是到處游蕩居無定所。

剛說到這裏,外面傳來了些許聲響。

其中一個保鏢叩門,問起是否打算見步野雪。

“他到了。”保鏢說。

隔著玻璃,崔碧靈能見到外面監視屏裏的場景。藍發青年還是剛才的打扮,右手握著槍,左手拿了支遞來的煙,身旁有個異種為他點了火。

兩人說的是這陣子的生意。因為戰爭,軍火商們都賺得很滿意,仔細聽來也沒什麽實質內容。傳話的保鏢已經走到他附近,他聽到動靜就撇下同伴,轉而向保鏢那兒走了。

步野雪頭也沒回,將武器交給了保鏢做安全檢查。

那扇門很快被保鏢們推開。

步野雪踱步走進去,一眼見到沙發上端坐的那位。

崔碧靈穿了一身正裝,估摸是從什麽正式場合回來。

他正低眉和副官交談,聞聲轉過頭,一對瀲灩的綠眼睛。

他沒有說話,但鄭寅很自覺地起身找了個理由往外走了。

屋內只剩下他們兩個人。

步野雪低下頭,說:“待會兒打算回宋家?”

似乎是因為天氣熱,青年的脖頸蒙著一層薄汗,身上比剛才多了一件外套,拉鏈一路系到了胸口,能瞥見裏面那間黑色的背心。

離得近了,他才嗅見步野雪身上的氣味和熱意。

酒水的苦味,不怎麽淡。

“你喝酒了?”

見他這樣說,步野雪本想解釋一下沒有喝多少,身上只是剛才酒吧混亂的時候弄濕灑到的酒水。

他離得近,又低著頭,瞥見沙發上的少年站起身,坐到扶手上,黑發在燈下氤氳著光澤,那張臉擡起,眉尖蹙起,浮起的折痕很快撫平了。

還未說出口的話被截斷了,一截戴著白色手套的指尖勾在他領口,將他往下拽。

在他頸側拂過了少年的呼吸,輕微的,像是灼燙浴室游走的一息氣流。

“只是被酒杯弄濕了,沒喝多少。”

步野雪慢半拍才回答。

他的主人很習慣這種親昵得有些暧昧的舉動。

對別人也是這樣嗎,步野雪也想過他可能有過其他的人形寵物。

那雙手戴著白手套的十指搭在沙發上,修長纖細,指尖輕輕一下下點著皮面。

十指修長,蒼白勻稱,像是鋼琴藝術家的手。

坐在他身旁的Beta皇太子,略微掀了掀眼瞼,他的膚色很蒼白,不像是那麽健康的模樣,睫毛輕扇,一對瑪瑙似的冷綠眼珠睨著他的腰腹,說:“你又弄傷了?”

他對血和傷口很敏感。

“是有點灼傷,還好。”

步野雪解釋了一句,下一刻,腰間被碰了一下。

“在這種時候,你最好小心。我父親很快就會知道你和我正在做什麽,說不定會折斷你的脊骨……到時候我得換別的人陪我。”

在他眼前,黑發雪膚的美少年冷冷看著他,他支著手 ,戴著白手套的修長十指搭在一起,緩慢地摘掉了手套。

曝露在視野裏,是十指柔嫩蒼白。

像檢查傷口的醫生,指尖摩挲,隔著衣料觸碰他的腰腹。

被觸碰的位置一瞬間緊繃,但那對食指宛如沙畫上作畫的工具,沿著肌理一路往上攀,停在傷口的位置。

與崔碧靈相處,時常會經歷這種無意的撩撥。

被碰到的地方,像被火苗燎過。

灼燙,緊繃。

柔軟的指腹,像魚一樣游著。

再往下就不是傷口了。

步野雪輕吸了口氣,一把摁住他的手,說:“……回去再檢查。”

崔碧靈被他攥著手,皺了眉冷聲說:“我只是想看看傷得怎麽樣。”

步野雪知道他一向缺乏這種意識,對感情的認識僅限於文學課那些詩句文字。皇室的教授似乎教不會他這些。

……一邊做這種事,一邊嘴上說要換男人。

也許是聞煦元,也可能是他那個沒有血緣的異種兄弟。

一個是一起長大的竹馬,兩小無猜,另一個有照料和保護的恩情。

在步野雪看來,那些都是勁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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